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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板和杰西卡都来了。而黎至元的前妻晓晴,是由魏老板介绍给我认识的。她站在一个角落,一袭黑裙衬得脸孔极白。她的五官尤为清秀,让我有冲动,想往她怀里塞把琵琶。我第一眼看见她时,还并不知道她就是金贵的小提琴家晓晴。魏老板来到我身旁,说:&ldo;她就是黎至元的前妻。&rdo;我下意识地挺了挺脖子,说了句:&ldo;怪不得不能自己坐出租车。&rdo;魏老板没听清,问了一遍:&ldo;怪不得什么?&rdo;我摇摇头,只心想:像个画中古人,适合坐轿子去。在美国多少春秋了,竟不沾一丁点儿西洋味儿。杰西卡也走了过来:&ldo;哼,还是那狐狸精的模样。&rdo;魏老板斥责她:&ldo;这是追悼会,不许放肆。&rdo;我却对杰西卡放心。她早过了纵火的年纪了,现在除了会过过嘴瘾,心里倒是知书达理。在我们这三个工作上的上下级围作一团时,黎至元走到了晓晴的身边。我看见他对她耳语了几句,她就垂下头,哭了。黎至元掏出手帕,递给她。我又火大了。多好,一个抱琵琶坐轿子,另一个掏手帕,不如双双给我滚回古代去。在黎至元走向我们三人时,我扭脸就去了洗手间。我鼓了一肚子冤屈:亏我还对黎至元的&ldo;终其一生爱其所爱&rdo;感激涕零,可闹了半天,八成他的&ldo;所爱&rdo;不是我。我在洗手间中对着镜子,突然,旁边映出晓晴的脸来。她攥着黎至元的手帕来收拾自己的泪水。果真是大家闺秀,抹抹泪也要选个僻静之所。我瞄瞄她,又看看自己,金鱼般的肿眼泡,干涩的嘴角,活脱脱是个大家闺秀家的伙房丫头。晓晴察觉到我的目光,于是也偏过目光看了看镜子中的我。我扯了扯嘴角,伪装了一个萍水相逢的笑,之后惶惶逃出了洗手间。黎爸爸书画界的知己大多是白发苍苍,戴个老花镜。他们致辞说:黎某某的书画不沾凡尘,宛如天作。他们也说:黎某某生平淡薄名利,与世无争。黎至元致辞说:父亲一生为人包容,给予了我无比宽厚的关爱。我听得扑簌簌地流泪。人生漫漫几十载,刚活得人人景仰,就又要去转世投胎了,又转成个吃喝拉撒都要经旁人手的六七斤重的婴孩儿,从头再磨练。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儿。追悼会结束后,晓晴走到黎至元面前,两人相拥,在我看来,久久都没有分开,就像粘上一般。我又扭脸离开了。黎至元说的对,我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子。小孩子有资格任性,也有资格闹脾气撒泼打滚。为了已故的黎爸爸,我没撒泼,只是先离开了而已。黎至元和晓晴才子佳人,珠联璧合,我不如去美国找晓晴的现任爱人。听说过,那男人也是个音乐家,我可以和他去共赏贝多芬和莫扎特。我的先行离开并没有换来黎至元的任何反应,他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给我。肖言倒是打来了电话。他问我:&ldo;乔乔她,乔乔她这两天有没有联络过你?&rdo;我纳闷:我都已经是退了场的小角色了,她这女主角何必屈尊来联络我?我反问肖言:&ldo;怎么了?你怎么会这么问?&rdo;肖言嗫嚅:&ldo;她不是,她以前不是常常会对你说我和她之间的事吗?&rdo;的确是,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并不认为乔乔当我是知己,毕竟,想占有同一个男性的两个女性,就算被面对面地绑成一棵,也还是泾渭分明。我们是演员,今时我退了场,与乔乔再无瓜葛。我实话实说:&ldo;没有。之前她对我说过的话,我也都已经一一禀告了你。&rdo;肖言含糊地应了声:&ldo;哦。&rdo;我依旧忍不住追问:&ldo;出什么事了?&rdo;肖言也忍不住说出来:&ldo;我,我觉得她好像有事瞒我。她好像,好像和我给她介绍的那个男人,真的还在来往。&rdo;多可笑的事。我活了二十多年,没听过比这更可笑的笑话了。踢出去的球,再想捡回来,只得再苦苦去追。肖言听我默默,又萌生了愧疚感:&ldo;对不起,小熊。我不该对你说这些。&rdo;我却道:&ldo;如今这些,已经妨碍不到我了。你变了,我也不恪守。&rdo;我脑子里塞满了黎至元,每一个黎至元身边,都挽着一个晓晴。肖言也默默了。一个人的命,苦到至高的境界,就变成:无论爱或不爱,无论爱这个或爱那个,都痛。而我和肖言,命都苦到绵绵无绝期了。第二天,程玄来了上海,来接他的美娇娘丽莉。我和他们二人吃饭,不是食不知味,而是味味都是酸味。他们二人小别胜过天,眼中看不见我这个媒人。昔日,程玄给我夹起菜来,也是堆到盘尖碗尖,而如今,他的筷子就没指向过我的碟子。给我夹菜的人,只剩下黎至元一个。我又想及他和晓晴相拥的嘴脸,突然觉得,也许连他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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