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页（第1页）

恰逢年节，夫子庙夜晚的集市直到半夜才散，晚上灯火辉煌，逛街的人很多。挤身在人流中，前尘往事不由自主地就涌上了心头。娘亲与大姐兴致勃勃地边逛边议论，没有人注意到蓝梦姗脸上露出的忧伤。昨日清昔在目，只是情意不再，空落得几声唏嘘。西京城风气开放，街上，对对情侣，双双夫妻，牵手同游，恩爱之情溢于言表，路人司空见惯，并不分心多看一眼。前方有一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不时有锣鼓声从里面传出。蓝夫人爱追个热闹，挤进去一看，原来是玩杂耍的。一个男子手拿一把刀，对准一个俏俏的姑娘砍下去，姑娘的手臂被生生砍断，鲜血洒了一地，人群发出一阵惊呼，但就那么一刻，男子手一挥，姑娘的袖管里又生出了一只新的胳臂，地上落下的那手臂和鲜血都不见了。掌声如雷般响起，围观的人直赞好神奇，太神奇了。卖艺人拿着一只瓷盆伸向行人，铜钱如雨点般落下，&ldo;当&rdo;地一声，瓷盆里放进一锭大银。众人都惊住了，纷纷抬起头。一点都没有预示，贺文轩就这样生生地撞入了蓝梦姗的眼帘，只不过他没有看到她，他在对着卖艺的女子微笑着，笑意如沐春风，温暖而又和煦。卖艺女子不觉得羞得连耳根都红了。&ldo;是贺公子！&rdo;蓝夫人扭头就找小女儿。蓝梦姗早已别过脸去，回过头时，脸上已一派平静。贺大哥对陌生女人从来都是冷漠相待，恨不得驱之千里，只有他喜欢上谁，才会露出这样温和的轻笑。贺大哥心房被人敲开了，她该替他高兴，对不对？可为什么心里面疼得如撕裂一般呢？&ldo;三妹？&rdo;知妹莫如姐，细心的蓝丹枫握住三妹的手，&ldo;可能贺&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ldo;大姐，走了这半天，有点累了，我们去喝杯茶，好吗？&rdo;她打断大姐的话，笑道。现在没有勇气上前去打招呼，面是迟早要见的，但不是此刻，她需要静下来，好好地整理一下心情。&ldo;嗯，好！&rdo;蓝丹枫无奈地点点头，直后悔来逛这个街，好巧不巧看到这一幕。&ldo;贺公子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卖艺的？&rdo;蓝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ldo;怎么瞧我们家姗儿都胜过她百倍，瞎了眼啦！&rdo;&ldo;娘亲，你到底在说什么。&rdo;蓝丹枫急得对她直挪嘴，蓝夫人这才看到蓝梦姗脸都没了血色，忙噤声。三人挤出人群，向路边的茶馆走去。&ldo;姗姗？&rdo;贺文轩正欲上轿，他随意一抬头，看到人群中有抹熟悉的背影，心里一颤。蓝梦姗浑身的肌ròu都僵住了，她拼了命才自如地回过头，笑靥如花。&ldo;贺大哥，别来无恙。&rdo;她故作意外地招呼。&ldo;姗姗，真的是你，你来了，怎么不回书阁？&rdo;贺文轩三步并作两步，不顾众人的瞠目，也没看到一边的蓝夫人与蓝丹枫，他紧紧地抓住蓝梦姗的手。&ldo;我午膳前刚到的。&rdo;她欲抽回自己的手，他握得太用力，根本无法得逞，&ldo;贺大哥，别人都在看呢！&rdo;她小脸微红，低声提醒，幸好今天自己没有穿道袍。&ldo;那也应该先回书阁呀，走，我们回家。&rdo;他欣喜万分地拥着她，招手让轿夫过来。他想过，如果有一天姗姗肯走出道观，必是心结解开。又逢落雪时节，长夜漫漫，燃香围炉，执手相拥，这样的情景如芳香的美酒，他只愿长醉不愿醒。&ldo;贺大哥，我现住在姐夫家中，我&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娘亲也在这里。&rdo;她小声说道。他这才注意到另外两人，忙不迭地施礼，礼貌地问好。&ldo;贺公子，我们姐妹难得团聚，还是让三妹住在我家吧！&rdo;蓝丹枫知道蓝梦姗的心思，解围道。三年前，三妹是一个俏皮、任性的小姑娘，三年后，她早在周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蛹，轻易不会破茧而出。&ldo;书阁离江宅不远，你们聊得再晚都没关系，我来接姗姗就好。&rdo;贺文轩就是一个性情中人，他根本没想到当着人家娘亲的面，把未出阁的女子接回家，这于礼不合，他死心眼地认为书阁是姗姗的家，哪有到了家门而不入的道理。&ldo;天气寒冷，还是不要两边跑来跑去，三妹暂时不走，日后有机会相见的。&rdo;蓝丹枫坚持得很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