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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闭上嘴，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地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他听的新闻上。过了半个小时，桑无焉大嚷，&ldo;去香港好了。香港好，又可以购物。&rdo;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又摇头，&ldo;还是不行，人太多而且你很不喜欢逛街。&rdo;仍掉手中的书，又去翻另一本。再过了半个小时，又听见她大叫，&ldo;我们去西藏。&rdo;这回，苏念衾连头都懒得抬，将收音机换了一个频道。果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不出一分钟她又自我否定，&ldo;万一有高原反应可不好。&rdo;于是，如此这般那般，苏念衾和整个地球一同都被桑无焉折腾了一翻他竭力按耐住自己早就耗尽的耐心，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苏念衾，你要忍耐，不可以发火，不然苦果还是得你自己吃。突然，桑无焉临行的头一天，余小璐再次来电话，&ldo;念衾，你确定不用通知那边的分公司，派车接送你们。&rdo;&ldo;我确定！&rdo;苏念衾不太好脾气地回答。不到十点，苏念衾便卧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他为了将公司的事情打点好转交给余小璐，忙活了好几天，几乎没睡。桑无焉卷缩在他身，肩上是他搭过来的左手。她轻轻拿来放在眼前端详，很修长的手指，却因为从小弹琴的缘故指节练得有点突出，手掌打直时指尖也有点微微上翘。此刻，外面的电话突然响了。桑无焉轻手轻脚地下床，迅速跑到客厅去接。肯定又是小璐忘了什么事情，桑无焉提起电话的时候想。&ldo;喂‐‐&rdo;对方迟疑了少许才说，&ldo;桑小姐吧，我是余微澜。&rdo;桑无焉一怔，&ldo;……你好……&rdo;她居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ldo;我去叫念衾。&rdo;桑无焉准备像逃亡一般地搁下话筒。&ldo;不，不，不。&rdo;余微澜急忙和善地制止，&ldo;我是专门找你的。&rdo;&ldo;找我？&rdo;&ldo;桑小姐好象不太欢迎我？&rdo;&ldo;没有，我……&rdo;桑无焉口拙。&ldo;没关系，作为一个曾经被念衾厌恶的后母，脸皮早就已经练得足够厚了。&rdo;余微澜说了一句玩笑，缓和气氛。桑无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ldo;无焉。我可以跟着念衾和小璐他们这样叫你吧，&rdo;余微澜说，&ldo;以前，我和念衾之间的关系很坏，整整有十年他从来没有好好地和我说过一句话。&rdo;这倒完全是苏念衾式的生气风格，桑无焉想。&ldo;但是后来这一切改变了。知道吗，无焉。这是因为有你。你改变了他。&rdo;&ldo;我什么也没有做。&rdo;&ldo;不，你让他爱上你，这就是最重要的。真心真意地爱上你后，他的眼睛才变的清亮起来。你们之间的爱让他明白，原来以前对待我的感情不过是在他母亲死后对母爱的一种向往，今此而已。&rdo;&ldo;谢谢你。&rdo;桑无焉有点惭愧地说。&ldo;没有什么可谢的地方，无焉，这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在替儿子说服他爱的人能安安心心地嫁给他。这也算是私心吧？&rdo;桑无焉笑。&ldo;念衾在干吗？&rdo;&ldo;他睡着了。&rdo;&ldo;哦，我就奇怪我和你讲了这么久电话，他怎么会还不来制止。他对你的保护有点过度。&rdo;&ldo;其实他很嫌弃我的。&rdo;&ldo;哦？&rdo;&ldo;嫌我乱扔东西，不会做饭，还有唱歌走调。&rdo;&ldo;唉……教子无方。无焉，我会好好纠正他的偏见的。&rdo;余微澜浅笑，&ldo;你们明天的飞机？&rdo;&ldo;恩。早上九点。&rdo;&ldo;念衾从没有这样和人单独出过门，请你好好照顾他。&rdo;结果，和很多人的想象完全相反。完全是苏念衾在照顾她。旅行包由苏念衾负责，零钱和手机是苏念衾反复强调要桑无焉随身携带的东西。下了飞机，桑无焉拿着旅行指南，为的是先坐什么车子进城，然后要在哪一站下再乘哪一路公交才能到他们预定的酒店。琢磨了半天也没找到头绪。&ldo;念衾，你去问问。&rdo;二人组的旅行团团长为副团长下达指示。&ldo;不去。&rdo;他从不知道&ldo;询问&rdo;为何物。&ldo;那怎么办？&rdo;团长没有办法。&ldo;可以听我的吗？&rdo;副团长隐忍够了。&ldo;怎么？&rdo;&ldo;你招一个出租车，然后我们就可以走了。&rdo;苏念衾没好气地说。&ldo;……你怎么这么聪明。&rdo;出租车上，桑无焉看着计价表心疼地惊呼，&ldo;怎么跳的这么快，司机师傅你没作手脚吧？&rdo;司机与苏念衾同时气结。第二天，他们租车去了临潼，让酒店在旅行社请了一名随行的导游。这在预计之外，因为苏念衾不敢保证，桑无焉会不会把他一起给带丢。在秦陵，听导游小雷介绍完地宫的情况。&ldo;你说，我们要看到地宫还要一百年？&rdo;&ldo;恩，因为现在的技术无法保证我们打开以后能完好地保存它。&rdo;小雷解释。&ldo;那蒙毅呢？他不是发现了地宫，进去了以后还在里面飞呀飞的。&rdo;&ldo;哪个蒙毅？&rdo;导游小雷不太明白。&ldo;电影里面的秦……&rdo;她还没表达完，就被苏念衾捂住嘴，&ldo;呜……呜……&rdo;的叫。&ldo;你有点历史常识好不好！&rdo;苏念衾顿觉得丢脸。过了一会，桑无焉又抓紧机会说：&ldo;就是成龙演的那个将军啊。&rdo;&ldo;……&rdo;导游小雷。&ldo;…………&rdo;苏念衾。难道她一时兴起要来这里就是为了那部电影，苏念衾想。去兵马俑，小雷遇到一批熟人，桑无焉喜欢热闹就答应和他们一起坐大车，苏念衾也不好拂了她的兴致。车上，苏念衾的残障和他的外表依然引的人频频侧目。但是无论桑无焉嚷嚷什么，苏念衾一直闭目养神不说话。他实在为有这样一个老婆而感到惭愧。&ldo;苏念衾，你再这样不理我，我可不高兴了。&rdo;苏念衾闭目，沉默。&ldo;咳，咳，&rdo;桑无焉清嗓子，&ldo;信不信，我当然给你唱一首。&rdo;她下绝招。苏念衾开口，&ldo;要是再不安静点，你信不信我也当着他们的面堵住你的嘴。&rdo;这一手对付桑无焉屡试不爽。果然，桑无焉急忙遮住唇。进了兵马俑巨大的展览厅，只听桑无焉&ldo;哇‐‐&rdo;了一声。&ldo;好伟大！&rdo;她的声音掩不住激动。&ldo;这是我们中国人民智慧的伟大结晶。&rdo;小雷自豪地说。&ldo;秦始皇的军队里怎么会全是这么英俊威武的小伙子。&rdo;桑无焉说出她感慨的原因。&ldo;真不可思议，大概有多少个？&rdo;她一边问小雷，一边在心里做着帅哥大盘点。小雷诧异，苏念衾早就习以为常。小雷一面解说一面带领他们参观完几个展览坑和文物展览馆，出大门的时候，桑无焉拉着苏念衾说：&ldo;念衾，我还想回去看看。&rdo;于是苏念衾又陪着她回去。那个时候不是旅行季节，参观的外国人比中国人还多，加上已经下午，人烟更加稀少。桑无焉在一个僻静的地方，隔着栏杆面对着那些整齐排列的兵马俑突然就蹲下来，撑着下巴，&ldo;念衾，我不想走了。&rdo;苏念衾也陪着她席地而坐。桑无焉轻轻用用她做能说出的最详细的语言为他描述着兵马俑的每一个细节：盔甲，衣饰，发形，神采，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