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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她再被太阳晒醒，睁眼见榻旁的花：一丛丛极密的细小花瓣，白中见粉，花如雾，温柔至极。

  &1dquo;这是什么？”

  &1dquo;落妇，”他说，&1dquo;夏常见。”

  她心像被扎了一下。初夏已至，要回去了。

  他见她不语，低声说：&1dquo;明日动身。”

  她点点头。

  &1dquo;今夜给你寻了佳酿，”他轻声哄她，&1dquo;任你醉。”

  &1dquo;嗯。”

  那晚，沈策把酒堆满亭子，有二十六坛。她不解问，喝不完怎么办？他答，埋在此处，五年后再饮：&1dquo;三年渡江，至多五年，我们再回来。”

  昭昭想到南境，为他难过。

  从十五岁开始，他就是毁大于誉，人人畏他，怕他，也乐于诋毁他。

  南北两国的名将们，虽少有善终，但至少生前常有美名，四海传颂。可哥哥，除了柴桑人，谁说过他的好？残暴，诡算，穷凶极恶&he11ip;&he11ip;

  她常笑说，柴桑沈郎，一将守江水，声驰四海慕，是说给自己听的，安慰他的。

  她亲眼看着哥哥，从一个怀有天下、雄兵在握的男人，一步步深陷污名，曾有的最忠心的军队被削弱战力。如果西伐那一年，没有朝臣构陷，没有皇帝的一纸诏令，让他临阵离开，西伐已大胜，沈家军如日中天，趁势北统，该是怎样的盛况&he11ip;&he11ip;

  沈策见她低头不语，柔声问：&1dquo;怎么不高兴了？酒不好喝，还是哥哥说错话，得罪你了？”

  她低声回：&1dquo;你想安排好那么多人和事，怎么可能？你是一个人，不是神仙，你也会死，你在荆州为南境险些死了，谁救过你，谁动过救你的念头？没有人。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面前的人轮廓模糊，不答她。

  &1dquo;我最后问一次，”她喉咙涩，&1dquo;哥，你不要做大将军，这一次我们就走，好不好？”

  沈策的沉默，在她的预料内。

  他要安置部下，安置柴桑百姓，顾念南境万民，他要善后。从她七岁被藏到武陵郡开始，早知道哥哥不再是她一个人的。

  &1dquo;这句话，以后我不会再问了，”她忽而一笑，看四周，&1dquo;五岁时，你就骗我说要看山雪，到今天都没看到，只会拿一个响雪亭哄我&he11ip;&he11ip;”

  她咬着下唇，轻声说：&1dquo;五年后，我们冬天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