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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起好的婴儿，你可以不要我的。”

陈豫摸摸他的后脑勺，因为他不肯回过头。

“可是哥不是给你起名字了吗，小焰？哥给你起了名字，你就是哥的小焰了，哥不能不要你的。”

“有了你，哥才能活下去，小焰。”

两只小鸟

【因为爱你，哥才学会飞翔。】

在夜色将最后一点余晖都吞噬后，陈焰终于回过头来看陈豫，他的双眼被泪水清洗干净，那些混杂的委屈愤怒痛苦甚至于仇恨，都被洗干净了，他全然赤诚地望着陈豫，他说：“我没有恨你，哥。”

“我只是很恨我自己。”

陈豫的叹息像哽咽，哽咽像叹息，他轻声回答：“哥知道。”

从发现你生病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发现你痛恨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最无辜的小焰，是你自己，可是你有什么错呢？你也没有选择，你和我一样，没有人给我们选择的权利。

这件事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在十六年前我想要从楼上跳下去的那一天，在你第一天学会叫我哥的那一天，在你把那颗融化的糖放进我手心里的那一天，我知道我们都做出了唯一的选择，就是成为对方的亲人和依靠。

即使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就算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它也是我们自己做出的选择。

“哥一直都觉得，有了小焰才幸福。小焰，哥那句话的意思是，没有小焰你，我十六年前就会选择跳下去，我会死掉。”

“没有你，哥不能好好生活。”

陈豫一点一点擦干净陈焰的眼泪，他说：“小时候抱着你，那么小一个，睡觉的时候总是把口水流在哥的衣服上，也觉得很幸福，觉得还好我没有变成一个人，没有变成孤儿，你知道吗小焰，因为我们没有爸妈，所以别人就觉得我们是孤儿，但哥一直觉得不是，因为哥还有你，小焰，你也有哥，我们不是孤儿，我们是两只不会飞的小鸟，哥是有了小焰才有了翅膀。”

“因为爱你，哥才学会飞翔。”

陈焰这一刻突然很想吻他哥，不是像他哥一样吻在额头，而是吻在他哥漂亮的嘴唇上，但他没有动，他开始思考，如果是这样，他是否要学会飞翔。

陈豫错了。陈焰其实是有选择的，因为陈焰有哥哥，有了哥哥，所以有了选择，他可以选择自己面对或者依靠哥哥。他还可以选择学会飞翔或者……

或者在巢穴里等待他的哥哥。

陈焰是有选择的。

“哥，那天我只是问了那个女生一个问题。”

陈焰突然提起那一天，他还没有跟他哥解释过。陈豫愣了下，没有反应过来，他又继续说：“她也有哥哥，我问她，要是她和她的哥哥换过来，她来做哥哥的话，她会不会讨厌她妹妹，会不会恨她妹妹。”

“她露出那种很惊讶的表情，问我是不是和哥哥吵架了，我说但是不是因为吵架，然后她说，可是哥哥怎么会恨你呢，你们是亲人啊。”

“我告诉她因为我让你变得很辛苦，但她还是觉得是因为我们吵架了，她和我说从最亲的人嘴里说出来的难听的话，也是最伤人的，我不懂什么算是难听的话。她和我解释之后，我也还是不明白。”

“但我现在明白了，哥，因为你爱我，所以你变得很脆弱，就像我一样。”

“很多，很多，都是难听的话，都会对你造成伤害，包括我说你恨我。”

陈豫看着陈焰的脸，很轻地笑了，他想说他不脆弱，可他不得不承认在小焰这里，他是真的很脆弱。

小焰上小学的时候，早上从罐子里抓了两颗糖，没有给他一颗，他都伤心了好久。

他自诩不求回报，就算委屈了自己那么多只为了让小焰好，他也不需要小焰的回报，但其实他对小焰的索求是最多的。

他要求小焰要最爱他这个哥哥。从小焰把口袋里唯一一颗糖给了他的那天起，他就自私地要求小焰以后的每一次都要把口袋里唯一一颗糖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