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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后备箱尚未送出的年礼，唐吟翻出一瓶酒，重坐回车上自斟自酌起来，他恍惚看见梦里的自己，喝着烈酒，等着姑娘。后来他等到了她，却觉不是朝暮想念的人。

  也许，是因为那天，唐真将她的照片怼在他眼前，也许，是因为那天，他实在烧得有些糊涂，也许，从头到尾，这只是一个荒唐至极的春梦，他和自己的臆想伤筋动骨爱了一场，现实中的那个人，依然是骄傲光鲜、漠不相关的明星。

  不知是酒的度数太高，还是车里的空调太热，胸口已是一阵翻涌，唐吟抓起外套，狠狠合上车门，有些踉跄地向前走。

  下雪了。

  唐吟在一座全然陌生的建筑前停下。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建筑安安静静地伫立，不知已在此伫立了多少年，不知可曾有人来过，可曾有人爱过。城市里没有烟花，只有寂寞的落雪，万千广厦耸立其间，如一座座亘古冰冷的山石。

  唐吟想起，二十三岁的采访里，曾有人问她，最喜欢哪一诗。

  她说，&1dquo;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

  依兰说：&1dquo;那个时候，她被全网黑得很惨，每天都有人骂她是&he11ip;&he11ip;不提了。”

  他听到，心痛得骤然一缩。

  旁人看到她的美丽，她的盛名，他却只想拥抱她偷偷掉的眼泪。

  唐吟自嘲一笑。

  他是她的什么人，在她眼里，他是她的什么人？他该以何种资格，何种身份去拥抱她？

  身后传来脚步声。

  唐吟回头，刹那间，似乎所有的酒都醒了，又似乎是醉得更厉害了。

  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丝合缝，宛如一个巨大的壳，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可是仿佛已熟悉了一辈子，她来了，他知道是她。

  她是他心上的烈酒，枕前的月光，梦中的蝴蝶。他曾认真醉过一场，醒过一场，爱过一场。

  那她呢，她可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的吧。

  明星就是这样，不肯把自己穿得很臃肿，再冷的天，也只是轻飘飘几件，她冻得抖，似乎不愿多待，慢慢地转身。

  看见她转身的瞬间，唐吟感到梦里的那个自己，疼痛地活了过来。

  那个偏执的，疯狂的，卑微的，可怜的自己。

  那是他，到死都不肯放下的姑娘。

  于是，他慌了，疯了，他不知所措，不明所以地开口：&1dquo;阿念。”

  那个背影顿住了，大约从未被人这样冒犯地唤过罢。

  远处，有几个女孩嬉嬉闹闹地路过，其中一个看见她，立刻拉住同伴，求证自己心里的疑惑，&1dquo;哎，那个是不是&he11ip;&he11ip;”

  她就是这样，挡住了面容，却挡不住独一无二的风华。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已几步上前拽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带走，打开车门，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