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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寻起身,正收拾琴谱,一把伞已携着氤氲雨气撑开,身旁人似是恼怒似是不解,&1dquo;你这个人真的奇怪,下这么大雨,还这么不紧不慢的?”
莫寻神色淡漠,只低头检查琴谱,未曾听她言语。展念暗叹一声琴痴,忽觉伞上有零星破洞,像是年月日久被虫蛀的,忙将漏雨的伞面转向自己,将莫寻送至屋前,&1dquo;我去追一下铭远吧,他刚走的时候没带伞,我叫他回来。”
莫寻推门,&1dquo;来时的小院与马车皆备有伞,进来。”
展念随他进屋,&1dquo;真的?铭远知道吧?”
莫寻递给展念一件衣物,虽打了伞,眼前女子却与淋雨无甚差别,&1dquo;铭远比你聪明。”
展念接过,是一件厚织的披风,忙将自己裹紧,生怕感冒加重。见莫寻正拿火折点燃熏炉中的木炭,下意识迅退避,莫寻瞥了她一眼,盖上熏炉,&1dquo;怕火?”
展念不敢靠得太近,&1dquo;还好,火不大的话,不算太怕。”
莫寻在琴案前坐下,挑弄着琴弦,&1dquo;大了会怎样?”
&1dquo;会疯。”展念看着熏炉中逸出的轻烟,&1dquo;你有心魔,我也有。”
一时想起许多往事,檐铃在秋雨中作响,别有一番断肠愁绪,思念纷扰间渐有些昏沉,不觉睡去。待醒转却见铭远在一旁来回踱步,不由一头雾水:&1dquo;你在干嘛?”
&1dquo;姑娘面色泛红,怕是淋雨后染了风寒,幸亏我为防万一,连风寒的药一并抓回来了,好歹喝些。”
展念探了探额头,&1dquo;是有点,不过不严重。”遂拿起一旁的药碗饮尽,&1dquo;你看起来好像很惆怅?”
&1dquo;姑娘千金之体,可男女有别,我与公子虽有心,却无法照拂,正商量是否送姑娘回去。”
&1dquo;我不需要人照拂,我可以照拂我自己。”
铭远无可奈何,&1dquo;我不便进姑娘的房间,姑娘将自己房中的炭火点上罢,这是治伤的药,姑娘自便。”
展念拿药离去,回房打点妥当,换了干净衣服,用过晚膳仍去莫寻处学琴,莫寻也照常教习,只有铭远看得咋舌,&1dquo;姑娘不爱惜自己,公子也不怜香惜玉,万一给九皇子知道,怕是&he11ip;&he11ip;”
展念被他过分紧张的模样逗笑,下意识接口道:&1dquo;胤禟不是那样的人,你想多了。”
铭远僵了半晌,似是终于吐出一口气,颤巍巍问:&1dquo;你叫九皇子&he11ip;&he11ip;的名讳?”
展念察觉失言,堆起一张苦脸,&1dquo;铭远大哥,您能去休息吗?我要安心学琴。”
铭远如接圣旨,谨慎地退出。
明月初升,展念方得回房,将所学温习过,起身时瞥见莫寻的披风尚未归还,估摸时辰,决定上楼还衣。莫寻的房门虚掩着,想是还未就寝,展念轻敲几下,&1dquo;莫寻。”
房中无人应,展念推门,四下无灯,唯见满屋月光,莫寻在琴案前阖眸浅眠,周身皆是清冷银辉,青丝如白,没有血色的面容更显消瘦。展念想,以莫寻的身体,每日疲累必然胜于常人。正欲悄然退出,忽见莫寻眉心皱起,身体轻颤,慌忙折回,轻拍他的肩,&1dquo;莫寻,醒醒。”
莫寻陷于梦魇之中,嘴唇翕动,喉间无意识出痛哼,展念见情况恶化,只得用力朝他手臂掐去,尖锐的疼痛感让莫寻骤然清醒,气息未定,猛地咳嗽几声,方抬眼看向展念,&1dquo;又是你。”
&1dquo;好像又做噩梦了?”展念将折好的披风递给他,&1dquo;我只是来还衣服。”说完不待莫寻赶她走,便很是自觉地离去,走至门前,听得身后莫寻低声唤:&1dquo;阿离。”
&1dquo;怎么了?”回身见莫寻神色漠然一如既往,展念很怀疑方才是自己幻听。
&1dquo;今晚,别站在门外了。”
展念大窘,&1dquo;你怎么&he11ip;&he11ip;”
莫寻起身,往前几步便停住,他的脚下,堪堪便是月光下展念的影,展念不由羞赧,&1dquo;竟然是月亮泄露了行踪,昨夜我是因为恒儿的事情,担心你&he11ip;&he11ip;”
莫寻望向楼前残月,皎皎月光却半分入不了他眼,&1dquo;我知道。”
展念暗想,他才不知道呢。希望他珍重自身的心思,他哪里懂得?
十日匆匆而过,铭远一早便备好马车,见到展念时惊得合不拢嘴,&1dquo;你穿男装干什么?”
&1dquo;今天不是要回城么,是非之地,还是隐蔽一点好。”展念踏上马车,&1dquo;再说了,莫寻还要去九香居演奏,人多口杂的,我可不想倒霉。”
铭远唉声叹气,&1dquo;你这种烫手山芋,也就是公子敢接。”
待车行驶一段时间,展念方开口道:&1dquo;莫寻,可以带上恒儿一起去九香居吗,他很喜欢你的琴。”
莫寻的面色没什么起伏,&1dquo;可以。”
马车停在齐眉客栈,展念下车邀齐恒同去,齐恒听说,激动得不知手往何处放,理了理衣裳,掀起车帘,声音清脆又欢喜:&1dquo;见过莫琴师,我,我叫齐恒。”
莫寻的神情虽不曾变,却奇异地显出柔和,&1dquo;我知道。”
齐恒笑容单纯,&1dquo;从前就觉得哥哥亲切,姐姐觉得我胡说,今日一见,可知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