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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上前笑道:&1dquo;姐姐占着我的床榻睡了一晚,可算醒了。”
梳洗方毕,就听帐外胤禟低唤,展念走出,见他一身玄青常服,眉眼淡漠桀骜,随意一站便气度飞扬,不禁眼前一亮,笑道:&1dquo;九爷亲自前来,有何见教啊?”
蓝衣裙,双平髻,素手挑帘栊,倩影映秋阳。胤禟移开目光,不动声色道:&1dquo;八哥邀你共进早膳。”
&1dquo;真的?”展念且惊且喜,但转念一想,&1dquo;你也一起吗?”
胤禟板着脸转身,&1dquo;八哥的原话,是让我带上你。”
展念跟在他身后,加紧几步凑上前,小声问:&1dquo;身体还好吗?”
&1dquo;很好。”
&1dquo;对了,听知秋说早上你们围猎来着?哪位皇子猎到的最多呢?”
&1dquo;九皇子。”
展念莞尔,只当他玩笑。据她所知,精于骑射必命中的是十三阿哥,远征西北驰骋沙场的是十四阿哥,论武,似乎没他胤禟什么事啊。
前方一个气派华美的蒙古包,想来是胤祀住处,忽见帐外侍立的小厮进去,拖了个梨花带雨的小丫鬟出来,斥道:&1dquo;没用的,盘子都不会端,白丢了爷的脸面!阿文,把穗儿带下去,听候落!”名唤阿文的小厮愣了一瞬,忙上前半拖半拽将穗儿带下。
胤禟微不可察地皱眉,一旁的展念早已黛眉深蹙,又见那小厮低眉顺眼地请安掀帐,忍不住腹诽他奴颜媚骨。
入帐与胤祀见礼,胤祀一袭月白长衫,气度清华,见之忘尘,笑容温和一如既往,&1dquo;你二人并肩而来,我恍惚一瞧,还以为是何方璧人。”见展念未解其意,又道:&1dquo;尊卑有序,可与九弟并肩而立者,唯有福晋,其余人等,身后侍立。怎么,这一路行来,九弟竟未曾告知?”
展念闻言退后,见胤祀淡泊而立,不由道:&1dquo;我刚刚看见一个丫头&he11ip;&he11ip;”
&1dquo;可是要为她求情?”胤祀了然,&1dquo;姑娘之善,感同身受。然府中人口杂然,以法方能约束,法不立不行,若因恻隐而有所宽宥,则人人不平,人人侥幸,将何以制之?”
展念察言观色,知道再劝无用,遂默然。案上一枚仿古饕餮白玉香炉正袅袅逸出轻烟,香气清甜微醉,极为别致,展念一时好奇就多看了两眼。
&1dquo;此香名为梦甜。”胤祀负手而立,微微低注视着虚无的烟缕,&1dquo;易烬。”
&1dquo;易烬&he11ip;&he11ip;”展念缓缓重复,思及胤祀一生,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却未能终老,孤寂辞世,心底陡然生出悲凉。
&1dquo;姑娘可是以为不详?”胤祀仍是笑意淡然,&1dquo;人之一生,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本也是易烬之物。然纵身处穷荒绝岛,仍欲出其光焰,此之谓&1squo;梦甜’。”
&1dquo;也是,”展念若有所悟,&1dquo;正因为苦很长,甜才弥足珍贵。”
&1dquo;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胤祀摩挲着炉上浮雕的饕餮,&1dquo;以梦甜祭饕餮,最为合宜。”
&1dquo;饕餮?”
胤祀笑而不答,展念只好将疑问目光投向胤禟,胤禟解释道:&1dquo;饕餮乃贪婪之徒,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
&1dquo;原来如此。”展念微笑,&1dquo;饕餮配梦甜合宜,配八爷也很合宜。”
胤祀闻言抬眸,&1dquo;怎么说?”
&1dquo;虽是羊身,却有人面,虽是人手,却有虎齿,虽有眼睛,却藏于腋下。”展念对着饕餮比划,&1dquo;看似柔弱无争,实际上是暗藏韬略,蓄势待。”
帐内有片刻的沉默,只闻茶水轻沸。胤禟侧目凝视,眸中看不出波澜。胤祀亦不动声色,半晌才道:&1dquo;见微知著,姑娘慧眼。”
胤禟瞟了眼香炉旁的汝窑花囊,&1dquo;今日丫头采的花,倒别有风骨。”
&1dquo;不是丫头采的,”胤祀一笑,&1dquo;是我围猎归来,见此花在荒野朝阳下开得热闹,便顺手采回了。”
&1dquo;荒野之花,”展念心有所感,&1dquo;无名无姓,却倔强生长。”
&1dquo;人之相识,贵在相知。”胤祀眼波微动,取出一枚浅粉野花,替展念簪在上,温和一笑,&1dquo;得遇姑娘,不胜欢喜。”言罢转身对胤禟道:&1dquo;闲话已久,便请入座罢。”
胤禟回礼,待胤祀入座方在其对面落座,展念见胤禟身边已置好一小凳,便也坐了。犹回味于胤祀适才的温情,期待其在席间进一步的明示或暗示,然而二位皇子教养良好,严遵古训&1dquo;食不语寝不言”,一顿饭吃得展念颇为别扭,在她看来,在餐桌上交流人生交流感情简直是中国食文化不可或缺的部分。
最终打破尴尬的却是一位内侍官,&1dquo;皇上口谕,宣八阿哥即刻前往大帐议事。”
胤祀起身施礼,&1dquo;臣领命,有劳公公。”礼毕与胤禟对望一瞬,言简意赅道:&1dquo;昨日黄昏。”
胤禟同样答得言简意赅,&1dquo;皇阿玛德宇宽裕。”言罢看了眼展念,&1dquo;我们回去。”
展念&1dquo;嗯”了一声,闷闷跟在胤禟身后,胤禟放慢了步子等她,&1dquo;不高兴?”
展念长舒一口气,疲惫道:&1dquo;我觉得我这顿饭吃得非常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