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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四喜是听了满禄的告白,觉得一生无依,只好靠着他了,还是对满禄起了怜惜之情。再没有那副冰冷的面脸,时不时的调笑偶尔亲昵害羞的小动作,都让满禄惊喜诧异。变着花样的给满禄沏各种茶水,四喜只一句我记得好像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一个什么什么方子,想再看看呢,只是不记得是什么了,满禄便让人晾了一院子的书让四喜慢慢的捡。

府上的珍玩虽然多,却并不精致,只要四喜提起一句,“曾经在宫里见过”第二日那个东西便会摆在他的床头。只要是四喜想吃的,厨子做不了的,再费力,也会在府外置办进来。现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好多菜式还真是吃不到,满禄便会吩咐宫里的御膳房预备下再送过来,他是既不嫌麻烦也不怕董裴误会,只要四喜高兴他就开心。

四喜手也巧,那个酥皮糕,他只吃过一回就记住了,跟着府上的厨子学着做了两回再递到满禄嘴边的,真就是像模像样的美味。满禄说曾吃过一次潮式卤水鸭,回味无穷,再过几日,四喜宰了若干鸭子,终于试制成功,其实做得并不怎么样,只是大略像点样子而已,可是满禄却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囟水鸭。他也不知道四喜是怎么就回心转意了,但是一看到那笑映在眼前的美人,禁不住就情动非常。人常说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不过就是这吧,从没对外人说过的话,对他讲出来反而更觉得贴心。

这日四喜照例到厨房,让人侍候着脱下金锁与金腰带,撸了袖子调笑着问大厨“还有鸭子吗?”大厨马上谄媚的说烟袋赵一会儿就送来,见四喜阴了脸,一厨房的人连忙又是打坐又是侍候茶水的让他歇着,闲话没两句,烟袋赵就来了,四喜第一个笑盈盈的迎了下来,烟袋赵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包樱桃“新鲜的,孝敬哥呢。”四喜笑嘻嘻的接过来吩咐人洗了,在菜堆边走边看,挑挑捡捡的,掰开几只鸭子的嘴瞅了又瞅,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又到猪笼前看了看,新来的小豪猪虽然被绑了蹄子,仍然扑腾。

四喜笑了,一见四喜开心,一堆人也笑得满脸堆褶。四喜让人把菜收了,烟袋赵被大厨叫去对账,四喜便拿了几个樱桃走到后门,递给看门的两个小厮一人一颗说,“你们也吃啊。”这位小爷虽然常来后院,却很少和下人搭茬,今日一说话,两人骨头都酥了,靠近四喜的那个,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掉他脸上。

年长的一咳嗽,年少的那个极其不乐意的闪了过去,四喜便靠着他让出来的门框,边吃樱桃边往外看,吃过的胡儿,噗一下吐到外面,不像宫里的大总管,倒像是倚门卖笑的,两人不住的偷眼瞅。“哟,这都什么年月了,怎么还有卖玩意的啊?”见远处有个货郎,把门的小厮心连忙把那个叫了过来,那人快到门口,四喜竟然跨步出去挑挑捡捡的看上了。

小厮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将军吩咐过不许他出府半步,可是他都跨过去了,还在货郎那东问西问的也不好硬拉了他回来,后厨这块以前可没有主子们来过,来来往往的杂役又多松懈是必然的,可是今天万一真丢了人,他们可没法儿交待,年长的便说“喜公子想看什么,让他过来便是。”正说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院里绑得死紧的猪竟然挣脱绳索跑了出来,一院子的人围追堵截,大厨听到声音往外跑,看到四喜的首饰在那儿,连忙嘱咐人看紧了,分神的功夫,听见鸭子笼里也噼噼啪啪的响炮不断,几只鸭子吓得呱呱直叫,扑腾着翅膀乱跳,连带着送过来的鹅和鸡即便是绑着脚也也乱飞乱跳。

等看门小厮回过神的时候,只有货郎站在那儿,哪儿还有四喜的人影啊?

四喜姿势别扭的跑到巷口,正见着三春等得心焦,眉心皱成一团,上了马车抱着三春使劲亲了一口,换了件衣服,就说“停,停这儿,我不能回家,回家麻烦就大了,你们先别找我,我找你们。”捧着三春的脸死死亲了一下,捡条小路就钻了进去。

看门的小厮见没了四喜,一把拎起货郎的衣领,恶声恶气的问“人呢?刚才的公子哪去了?”货郎结结巴巴的也说不明白,一指相反的方向,两个小厮就撵了过去,左右找不见人,再回头,货郎也没了踪迹,不敢回府禀报,可是现在兵荒马乱的,不是说在外面躲一阵就能把风头避过去的事,只好硬着头皮找大总管回报。

后厨的人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被大总管狠狠训斥了以后,都心惊胆颤的等着满禄的示下。

满禄自午后喝了四喜一盏茶后,一觉睡到戌时才醒,知道四喜又跑了,气得满禄砸了他一屋子的物什,骂四喜是怎么养也养不熟的白眼狼。

一个月后

早已过了白露,天气转凉,时不时扫过的风吹得人犯寒,加上冷清的街道,更显得萧条。窝在墙角的乞丐,不时对路人说一声“行行好,给口饭吃吧。”午正一过,本来还有几个人影的街道,刹时冷清了下来,乞丐也移过放在一边的门板,挡在身前,冷风飚飚的,秋分还没到,竟然有立冬的味道了。

“碰”的一声,一只羽翎箭射在门板上,吓得门板后的乞丐一缩头,“哎,又开始了。”果然,不一会儿,附近的房沿上、瓦片中、柱子上,都插上了箭。

一通箭阵,门板后的乞丐松了口气,看样子再射,就要等明日午时了。伸手拔下门板上的箭,上面带着文书,四喜撩开挡着脸的乱发,打开文书细细看去,上面依然历数董裴罪状,注明只诛董裴一人,从人无罪,不同的是,今日又新添了内容,就是生擒董贼与死毙价码不同。

四喜嘻嘻直笑,天下最大的暗花,就出于瑞王爷启人之手,想必那坐在龙椅上董裴一定不好过。

瑞王爷启人已将京城围困半月有余,成日炮火连天,攻城攻得紧,火炮并不往城内轰,对着城墙根轰轰直射,震得京城的地直晃,人走在路上都觉得房屋在转,看得眼晕。

数日前,更是有细作潜到城内,一把火烧了粮仓,大火怎么也扑不灭,急得兵部尚书焦头烂额,城内还囤集着二十万大军,启人的军队就驻扎在城外,不缓不急的,一点点的用火铳和大炮慢慢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马把京城围得像铁桶一样,站在城头,一眼望去,看不到头。除了兵力松懈的北门,基本就没有可以窥视的缝隙。

为了节约储备,启人射进来的箭,兵部天天着人回收,可是也怪得很,这箭明明就是城外射进来的,可是一搭在他们的弓上竟然射不远,画着极其优美的弧线后灵巧的扎到地面上,根本就没有杀伤力,气得尚书大人直摇头。

抬抬看看天,灰蒙蒙的,手指按着文书上的字迹细细描摹打量着自己的主意。自那日和一个乞丐换了衣服天天乞食外,他时刻在找出城的时机,连流民都没个出城的机会,愈发的让四喜焦躁不堪。尽管箭不好用,兵部尚书仍然着人来搜,一队队士兵开始上街挨门挨户的拔箭,现在见到这些兵四喜就头疼,而且他现在占的这处本是一个老乞丐的位置,便慢腾腾的拖着个门板往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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