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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霍决千里迢迢约战阿裘已竭尽全力,如今南疆正值内忧外患,正需要他回去坐镇。席停云怔忡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像被一指穿透,装满的情感从漏洞中缓缓流泻,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感到一阵头重脚轻,明明站在地上,却好像脚踩棉花,轻飘飘地不着力。&ldo;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rdo;贺孤峰道。席停云定了定神道:&ldo;城主接下来有何打算?&rdo;贺孤峰道:&ldo;自然回来处去。你呢?&rdo;&ldo;我……&rdo;席停云迟疑了。在来之前,他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下半生在平霄城度过的事实,可短短一瞬间,这个未来的预想就被完全推翻了,快得根本没时间让他细想。贺孤峰道:&ldo;回皇宫?&rdo;这是最理所当然的选择。他是皇帝所任命的大内总管,皇宫是他的归宿。可席停云的心却明明白白地排斥着这个选择。贺孤峰道:&ldo;去天机府?&rdo;席停云暗道:去天机府等于回宫。皇帝绝不可能放任自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ldo;择木而栖&rdo;。&ldo;去南疆?&rdo;贺孤峰缓缓道,&ldo;还是跟我回平霄城?&rdo;席停云讶异地看着他。&ldo;无关约定,你是平霄城的客人。&rdo;贺孤峰道。席停云道:&ldo;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rdo;贺孤峰道:&ldo;我为何提出条件为你出战?&rdo;&ldo;不错。&rdo;席停云,&ldo;我原以为是因为紫纱夫人,后来方知不是。&rdo;贺孤峰道:&ldo;你不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太晚了么?&rdo;&ldo;不晚。&rdo;贺孤峰别有深意地看着他,&ldo;你以前不问,是因为你只把我当做交易的对象,所以答案如何,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如今你问我,是因为你将我当成了朋友,而且还是个可能今生今世都无再见机会的朋友。&rdo;席停云道:&ldo;我高攀了。&rdo;&ldo;朋友之间何谈高攀呢?&rdo;贺孤峰负手道,&ldo;我提出条件之初,的确是看中你的易容术。可真正有了机会的时候,我才知道,易容术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代替那个人。因为我喜欢的,本就不是他的容貌。&rdo;席停云想起霍决第一次见到自己面容时的眼神,心湖微起波澜。贺孤峰道:&ldo;现在,是因为我把你当做了朋友。&rdo;席停云终于露出笑容,&ldo;有城主这样的朋友,我此生足矣。&rdo;&ldo;哦?&rdo;贺孤峰道,&ldo;如此说来,你要跟我回平霄城?&rdo;席停云笑容微顿。贺孤峰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转身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席停云见周围官兵和镖局诸人都没有动静,才放心地跟了上去。走到门口,就看到武女子骑马疾驰而来。马至门前仍不肯停,径自朝另一头奔去,而武女子却从马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晃了晃方才站稳,可见马速之快!贺孤峰停下脚步,挑了挑眉道:&ldo;方横斜又有新花样?&rdo;他显然已经想通武女子之所以跑来带路,是防止他在路上探听到阿裘已败给霍决的消息,以免半路折返。武女子闻言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眼睛却盯着席停云,&ldo;霍决带人硬闯皇城!&rdo;席停云双耳一轰,不可置信道:&ldo;什么?&rdo;贺孤峰扬眉道:&ldo;好气魄!多少人?&rdo;武女子道:&ldo;十二个。&rdo;贺孤峰若有所思地看向席停云。武女子吹了声口哨。之前那匹扬长而去的马又跑了回来。他将缰绳塞入席停云手中,&ldo;府主说,你的生辰快到了,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一匹夜奔千里的骏马。&rdo;席停云抓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眼底有着一抹不敢置信的迟疑。武女子道:&ldo;府主看人一向很准。&rdo;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ldo;南疆王已经惊动了京中卫,若是不快点走,只怕就走不了了。&rdo;席停云想到霍决深陷千军万马的狼狈模样,心里提起的吊桶终于重重地落下!情之所系,终不能自欺。纵然重蹈覆辙,也好过畏葸不前,来日痛悔。他抓着缰绳,猛然翻身上马,对贺孤峰抱了抱拳,才对武女子道:&ldo;告诉府主……&rdo;武女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席停云道:&ldo;一纸书信,愿效犬马。&rdo;武女子笑了笑,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掌,马呼啸而去。贺孤峰道:&ldo;你会把话带到吗?&rdo;武女子道:&ldo;你为何觉得我不会?&rdo;贺孤峰置若罔闻地抬脚上车,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句废话。武女子道:&ldo;祝城主一路顺风。&rdo;贺孤峰淡然道:&ldo;方横斜不惹事,自然顺风。&rdo;&ldo;呵呵。&rdo;席停云骑在马上,内心跌宕起伏,嘴里五味杂陈,脑海思绪紊乱繁杂,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他说的等,竟是这样个等法!马穿过大街,直冲皇城。京中军马队迎面而来,未至跟前,长刀已出!&ldo;放肆!&rdo;席停云拿出大内令牌,&ldo;还不让开!&rdo;京中军中尉见到令牌,微微一惊,道:&ldo;来者何人?&rdo;&ldo;席停云!&rdo;&ldo;原来是席总管。&rdo;他慌忙命人让路,再转头,已人马无踪。他身边的副将道:&ldo;大内总管怎会出现在此?&rdo;中尉道:&ldo;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应当是知道南疆王闯皇城,所以前去护驾吧?我们不必管这么多,天机府让我们守住各个路口,以防南疆王的同党进出,我们照做便是。&rdo;&ldo;是!&rdo;席停云好不容易冲到皇城前,发现情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霍决等人已经被京中军重重包围。皇城守军正架起弓箭袭击。&ldo;住手!&rdo;席停云大喝一声,亮出令牌。京中军和皇城守军同时一怔。席停云抢过身边士兵的刀,冷冷地对准霍决道:&ldo;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皇城,还不速速束手就擒!&rdo;霍决将枪慢吞地从士兵身体里□,傲慢地挑了挑眉毛,&ldo;普天之下,只有我的夫人才能让我束手就擒。&rdo;席停云心中暗咒,&ldo;你以为你还能逃出生天吗?速速投降,求皇上宽赦才是上策!&rdo;霍决定定地看着他。席停云咬牙道:&ldo;尊夫人知道,一定也会同意的。&rdo;穷追猛打(七)霍决嘴角弯了弯,突然将长枪丢向他。席停云将刀换到左手,右手抓住枪,冷声道:&ldo;还不随我去刑部投案!&rdo;他刚要调转马头,就被京中军拦住。校尉道:&ldo;南疆王罪犯谋逆,请许我派人护送尊驾。&rdo;席停云冷然道:&ldo;跟在后头便是。&rdo;&ldo;是。&rdo;京中军派出一队在前开路,其余人分别包围左右和后方。席停云暗暗皱眉。如此阵仗,要如何脱身?霍决老神在在地驾马到他身边,&ldo;你在京城有私宅吗?&rdo;&ldo;没有。&rdo;其实宫中有头有脸的内官在皇城外设私宅是常事,只是他孑然一身,闲暇时又喜欢跑天机府,私宅有了也是空置,因此并未置办。霍决道:&ldo;除了皇宫,你住哪里?&rdo;席停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ldo;与朋友聊得晚了,便在朋友府中住下。&rdo;&ldo;天机府在何处?&rdo;他问。席停云道:&ldo;前方不远。&rdo;&ldo;会经过吗?&rdo;&ldo;你想做什么?&rdo;席停云警觉起来。有了闯皇宫的前例,他实在不敢小觑霍决说的每一句话。霍决道:&ldo;当做娘家。&rdo;席停云摸不着头脑,&ldo;娘家?&rdo;&ldo;新娘不是要从娘家出阁的吗?&rdo;&ldo;……&rdo;席停云道:&ldo;为何闯皇城?&rdo;霍决道:&ldo;看他不顺眼。&rdo;他口中的他自然是皇帝。席停云默然。这个理由貌似很像霍决的性格,可是与霍决相处久了便知道他绝不是这样不顾后果之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它必然的理由。&ldo;我想赌一把。&rdo;霍决突然道。席停云皱眉道:&ldo;赌什么?&rdo;霍决道:&ldo;赌你肯不肯为了我的命,跟我走。&rdo;席停云怔住。&ldo;这里有皇帝,有方横斜,有武女子,有贺孤峰,还有很多我不知道却被你留恋的人。可我只有一个。&rdo;霍决顿住,双耳微微泛红,眼睛却坚定地望着前方,&ldo;要赢他们,只有拼命。&rdo;席停云猛然低头,两滴泪落在手背上,很快被他擦去,再抬头,除了眼眶微红之外,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轻声问:&ldo;想好怎么离开了吗?&rdo;霍决伸出手。席停云将长枪放在他手中。&ldo;跟紧我!&rdo;天机府。方横斜坐在树枝上,拿着剪子怡然自得地修剪着树上的枯枝。小卷站在树下面道:&ldo;主人,武女子回来了,正在找主人。我说主人外出了,但他不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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