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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听赵士子将近年的年少俊才们贬了个遍,冯瑜问他:“难道就像曹刘,宦途就在你我二人之间?”谁知那赵士子笑道:“非也非也,那宰辅不在近年士子里,众人只是衬红花的绿叶罢了。”

见那冯瑜听后闷闷不乐,赵士子又开解他道:“虽然不能为辅做宰,但冯兄的科举运道可以改,只要冯兄远离那粉骷髅,探花郎之位是跑不了的。”说得那冯瑜心中火热,恨不得立刻拜了八拜,结了兄弟,一起去赴会试才好。

说起这粉骷髅,赵士子却神秘一笑,说这粉骷髅喜欢附身猴年马月的女娘,等这女娘和男子欢好时,身下小口里会爬出骨头虫,从后门进入男子体内开始吸取精气。等到吃饱喝足,这骨头虫就会原路爬回去。

冯瑜听得咂舌,“难道这男子没感觉吗?那骨头虫爬出的时候,竟然不能抓住”,赵士子又说:“这男子当时已经眼迷心醉,哪有空去找虫子?再说这男子已经受了蛊惑,虫子爬到眼前,也只是个睁眼瞎罢了”,说得冯瑜连连赞同。

一时间酒足饭饱,两人相约有缘再聚。冯瑜回到家后,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把这奇遇当成笑话说给家里人听。

那冯府尊听听就过,冯夫人却是个迷信的,立刻查家里女婢们谁是猴年马月,结果一查,好巧不巧,府尊的一个姨娘,冯瑜的一个通房,家中还有两个婆子都是猴年马月。

两个婆子都是少年丧夫,自卖自身进府的,其中一个的姘头也是刚上手没几个月就死了。那姘头留下的孤儿寡母好不可怜,一听这“猴年马月粉骷髅”害死了自家男人,当场暴起抓破了那婆子的脸。

府尊的姨娘刚买入半年,本来也无事。但府尊听了婆子姘头的故事,也害怕起来,打发她早点走人。那姨娘哭哭啼啼被家人带走,转手卖给一个过路的客商。

谁知那客商也是时运不齐,买了这花枝般的小娘子消受了好几日,自是心满意足。某夜醉酒向同乡夸耀,又吹嘘是五百两买的,给自己脸上贴金。

谁料那同乡听得是心中火发,半路宰了客商,去客商船上一看,却是连五十两都没有,顿时把气撒在那小娘子身上。那小娘被折磨得两腿大开,几日都下不了床。又没了当家男人,欠了船家钱,被船家们折磨一番卖到瓦子里,取了个混名“小脚羊”。

那客商尸体被发现,最后同乡逃走他乡。府尊全家听说这姨娘让客商家破人亡,不由得更加迷信,要赶走冯瑜怀孕的通房。那通房凄凄惨惨离开,又因为“猴年马月”无处可投,只得去寻那已有了名气的“小脚羊”。

等到肚内娃儿生下,却又是个女娃儿。那通房已经当了土妓。因为“猴年马月”叫得嘴响,读书人不肯上门,客商又怕走了“小脚羊”前夫的老路,这土妓二人只能做一些低贱孤老的生意。

那刚生下的女娃儿被闲汉们戏称“虫儿姐”,通房是“虫儿娘”。一些手上有过人命的却不怕这“猴年马月”,反而每次还要掰开看看虫子在哪儿。这“虫儿娘”过得苦,“虫儿姐”也是破布胡乱一裹扔一边,时间长了不换包裹,头发上细细全是虱子,成了真正的“虫儿姐”。

幸好二人的鸨母是个有打算的,看着“虫儿姐”五官秀丽,养大将来又是一颗摇钱树,于是照顾起来。反而隔壁瓦子里的土妓麻雀生下个女娃,那鸨母嫌弃,撒手不管,最后被虫鼠啃死了,于是瓦子里有闲汉编了句顺口溜:

“虫儿不啃虫儿姐,反倒雀儿遭了殃”。

☆、第6章分你一半桃

先不谈那“虫儿娘”和“小脚羊”,偏说说这痴心男配李表哥。李盛和女主王嫣冉青梅竹马,本该是女主的初恋,却被府尊公子冯瑜截了胡。

话说李盛视那冯瑜为今生劲敌,连冯瑜一举一动都要比较。冯瑜是秀才试的案首,李盛就夜夜苦读;冯瑜喜欢美酒,李盛就买了《杜康酒谱》细细揣摩;一日冯瑜身着锦袍被李盛瞥到,李盛立刻预支了工钱去买新衣。

然而画虎不像反类犬,李盛仍然不讨女娘们喜欢。这日,《春欲滴》中记载,李盛本要去酒馆找冯瑜摊牌,因为诗词不及冯瑜,心中发闷,埋头喝得大醉。又因为一两句不中听的话,吵闹起来,打了冯瑜。

冯府尊听说是为了女主才闹成这样,直接把冯瑜禁在府里拔了情丝。那李盛酒醒后心中惧怕,一溜烟躲到外地去了。

而这天李盛还没来酒馆,冯瑜就和赵士子打得火热。等李盛到了酒馆,两人早已离开。李盛心中不知为何,觉得空空荡荡。出了酒馆,沿着大街北走,不一会儿来到了昭庆寺。

话说这临安城,除了御街最为清贵,通和坊最是脂粉,就数昭庆寺旁最为富裕。之前提到的花魁娘子的鸨母王九妈,就住在昭庆寺右边。李盛放眼望去,见那门庭清整,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丝竹之声,真是个清闲消受的绝妙之地。

李盛边赏边走,忽见一家面湖而居,金漆篱门内细竹几丛,甚是齐整。见里面一个白衣士子走出,人物齐楚,簪玉挂玦,清贵无比。李盛本就受了冯瑜打击,如今见这天人之姿,更是羞惭,本要转身回去,却见那士子朝他微微一笑,施施然离去了。

李盛呆了半晌,直到身子僵麻,才袖手袖脚地离开。走了几步,见一酒保筛酒。李盛饮酒只是纸上谈兵,今天连番受了刺激,心里气闷得慌,又不知那白衣士子是何意,便想喝杯发散发散。

酒保筛了酒,递给李盛。李盛问道:“这金漆篱门的是哪户人家?刚走过去的白衣小官人又是何人?”

酒保说:“那原本是齐衙内的花园,前几年王九妈住着,后来九妈家姐儿得罪了衙内,就搬回涌金门了。现在听说是个赵官人住着,刚走过去的白衣官人就是了”。

李盛听得说是国姓,又见人物齐整,恐是宗室子弟,触了个尊敬之意。又想起那微微一笑,甚是好看,心中更有一倍光景。李盛自恃才华横溢,今日又见了贵人,心中琢磨不定。

吃完了酒,李盛往家走去。一路走,一路想道:“本以为冯瑜是府尊公子,已是厉害,没想到这赵宗子更加清贵”,又想一回,“他为甚么朝我笑?是我人物惫懒,不够齐整?”于是灰心丧气,本来那想要结交攀附的心冷了两分。

又想一回,“不对,如果要讥讽我,就不会笑得那样好看,肯定是见我人物老成,书生样貌,呆呆的样子逗他发笑”,又腹中打起了草稿:“若是被逗笑,肯定有亲近之意,我应该带上诗稿策论,找机会去拜访”。

又想一回,越发起了兴致,“他人物高贵,若是见我有才,肯定能向亲朋说道一二,说不定连赵官家都得闻哩”,如此一想,越发痴起来,“这样下去,春闱有望,娶表妹为平妻,再有个长得似他的赵宗姬为正妻,就不知赵宗子有没有姐妹了”。

一路上胡思乱想,眼前又一直浮现那微微一笑,早把冯瑜没来酒馆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回家来看了自家那贫寒铺盖,顿时心灰意冷,连衣服也不脱,躺倒就睡,梦里全是赵宗子和那金漆篱门,连夜夜梦到的女主表妹都没入梦。

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裤子里脏污一团,内心十分羞惭,偷拿出来去洗了。吃了早饭,拿起书来,却发现怎么也看不进去,又听那冯瑜来了酒馆,与众女娘们说说笑笑,心中越发气闷。于是缩进被子里,妆了个宿醉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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