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败（第1页）

冯橙橙醒来出了一身汗，身体轻了不少，突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感受，又像做了场梦。

“许凡……”她抬手放在他头上。

许凡一夜未眠，心中不再想别的事，只是陪着冯橙橙输液倒也让自己打起瞌睡，不知何时趴在床边睡着。

许凡没回应，睡得正沉。

冯橙橙掏出手机，忘记是关机状态。

看着周围的环境仿佛置身于七八十年代里，医院的一切都很有年代感。

“好些没？烧退了吧？”女人径直走来，把饭盒搁在床旁桌上，伸手就摸冯橙橙的额头。

“呀！退了！这水再过几分钟也输完了，干脆输完再吃。”女人看看睡着的许凡又看看吊瓶里的液体，放低了声音。

“岛上没餐馆，你们总不能饿着吧，别嫌弃，我做的没餐馆好吃，但保证卫生。”女人自来熟的聊起来。

“那些餐馆还不开门吗？”冯橙橙想起岛上有好几家餐馆，女人怎么会说没有呢。

“开不动了，没人去吃。”女人摇摇头。

“我记得以前生意都挺好的。”冯橙橙继续搭话。

“那是哪个年代的事了？年轻人这两年都出去了，剩下老人孩子，还有我们这种家庭，谁有能力下馆子？这医院也就能看看头疼脑热小毛病，其他都看不了了。”女人见冯橙橙一脸疑惑小声地继续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厂子要关了！”

“怎么会？这么大的厂！”冯橙橙惊讶。

“你还真不知道！厂里污水处理系统都坏了多少年了，不划算修，新厂马上都盖好了，就在岸上。”眼见吊瓶里没水了，女人小跑出去叫了个年长的护士进来。

拔了针，许凡坐直了身惺忪的睡眼看向冯橙橙。

“在这岛上，你们怕是有钱也难花的出去，小卖店啥的都关了。”女人边说就去打开饭盒。

“你们上岛来旅游的？”年长的护士取下吊瓶并没打算走，而是背着双手，等着聊八卦。

“不是，我们以前就住岛上。我家原来是卖包子的！”冯橙橙坐起来按着针眼。

“哦～我知道我知道，那会上班我天天早上都去买。你是他家女儿？跟着姓谢那小子跑了的那个？”护士一听抓过旁边的凳子坐下，不打算干活去了。

“额……是的。”冯橙橙极度尴尬，许凡瞥了护士大姐一眼，似乎想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护士大姐并没打算了解他的目光。

“也不怪你看上他，我记得那时他虽然黑点，但长的好啊，有时候来医院开点药啥的我们那些小护士都要多看他几眼。你们后来怎么样了？”护士大姐继续问。

“分了。”冯橙橙答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饭盒里的饭菜。

“为什么分了？”护士大姐追问，恨不能马上掏出一把瓜子，边磕边吃瓜。

“天凉赶紧先吃吧，一会儿该凉了。”女人给冯橙橙和许凡各端去一盒。

“说实话厂里分那个房子我们还花钱装修了一番，我挺后悔的，白费钱了。”女人坐在床边，扣着指侧的死皮。

“哈哈，那你不冤谁冤？说不定明年就拆了！”护士大姐没心没肺的说。

“谁知道呢，当初分房的时候也没说要拆，我们装修好才知道可能会拆。”

“那没办法，这笔钱算是打水漂了，工厂也不可能补偿给你。”

见话题终于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冯橙橙大口的扒着饭，见此，许凡也就不客气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你们过去吗？”女人努努嘴问护士大姐。

“不知道要不要我，现在都还没给个准信，估计悬。我们这个岗位都说越老越吃香，哼，实际上老眼昏花了还吃什么香？年纪越大眼神越不好，别人不要我我其实也想的通。只是要吃饭的嘛，谁工作不是为了生计。”护士大姐晃悠着手中的吊瓶，面上似看开一切，身体却是紧绷的。

“我老公文化低，没在过去的名单里。我们准备上岸去打工，几辈人都是在岛上这突然要出去外面打工还是慌得很。”女人环抱起胳膊，笑着左右晃动身体。

“以后都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会变成孤岛还是留守岛。其实咱们这挺好的，风景不比那些旅游景点差，无论东山还是太阳岛，光是名字就很有意义，可惜成也是化工厂败也是化工厂。养活了几代人也要让咱这代人够苦上一阵了。”

化工厂自很多年前就已经在岸上开始建新厂，配套的住房，教育，医疗都齐全，但所招工人最少得高中以上学历，这还是对岛上人的特批，新招工人必须是大专以上，放眼望这岛上女孩能上岛高中的还多，男孩都一个跟一个的顶多初中毕业就进厂去，这下好了，失业一大批。

冯橙橙欣慰的看了眼许凡。

“小伙子，你是咱们岛上出的唯一一个大学生啊。还是你聪明，知道只有读书才是出路。真好啊，你不知道岛上多少人羡慕你。”那女人将许凡二人吃完的饭盒收起来，用赞许和羡慕的目光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