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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广进和礼部尚书皆是中立派,若任安乐得了他们的臂助,说不得能在朝中生一股力量出来。几月相处,黄浦早已未将任安乐视为女子之身,待她皆如其他朝中重臣。
&1dquo;这叫歪打正着,看来老头子教我平日里多攒福荫倒也没错。”任安乐笑道。
&1dquo;老头子?”黄浦乃诗书之士,罕少听过这等显而易见是对家中长辈的称呼。
&1dquo;哦,是我父亲,数年前在晋南亡故了。”任安乐摆摆手,声音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低,下了石阶,悠悠远去。
任府,刚入府门,长青便迎上前来,&1dquo;小姐,有贵客拜访。”
任安乐一挑眉,也不问是谁,踏着步子朝大堂走去,远远瞅见堂中央端坐的身影,心底隐有几分了然。
嘴角含笑,慡朗声音便至:&1dquo;未知右相前来,安乐有失远迎。”
堂中老者抬头,见任安乐走进,抓着花白的胡子笑道:&1dquo;是老夫冒昧前来,任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1dquo;哪里,是我任府蓬荜生辉。”说话间,任安乐朝右相拱手,坐定,&1dquo;魏相可是为了江南水灾一事而来?”
魏谏一怔,眼底露出满意之色,意味深长道:&1dquo;任大人心如明镜,老夫此趟定是不虚。”
右相既然没有吩咐黄浦插手江南事宜,应是另有打算,此时上门,十之□和此事有关。
&1dquo;能让魏相亲自前来,江南的事想来应比朝中传闻更加严重。”
魏谏点头,沉声道:&1dquo;任大人该知晓钟礼文乃沐王心腹,沐王和左相一向交好,但眼前并非两派之争如此简单。”
任安乐皱眉,&1dquo;魏相的意思是&he11ip;&he11ip;江南之事另有蹊跷?”
魏谏点头:&1dquo;任大人初入朝堂,或许不知去年陛下曾拨下百万银钱下至江南修建沅江河道。”
任安乐敛神,声音沉了下来:&1dquo;去年才修的河道?那今年即便连月降雨,也不该如此轻易就会决堤。”
这只有一个可能,百万银钱根本没有用于修建河堤,而是被江南上下官员贪墨下来。她此时方明白右相之意,江南水灾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只是成了一府贪官牟利下的牺牲品。
江南官员多是投在沐王和左相之下,难怪他们会极力反对朝廷另派官员,想来是怕此事横生枝节,牵扯出百万河堤款的去向。
&1dquo;魏相今日前来,可是有了对策?”
&1dquo;此事重大,且没有证据,左相和沐王若是执意反对,又牵扯到两派之争,陛下不会派两方官员入江南,除非&he11ip;&he11ip;”
魏谏端起桌上清茶抿了一口,朝任安乐看去。
&1dquo;除非派去的人不属于任何派系,左相和沐王才会无话可说,陛下也会放心。”任安乐缓缓开口,明白了右相的来意,&1dquo;相爷是想让安乐去江南一趟?”
魏谏点头,&1dquo;纵观朝野,没有比任大人更合适的人。一般的文官,即便是去了,也未必能成事。”任安乐乃土匪出身,向来做事无所顾忌,没有章法,且科举舞弊案的威慑犹在,派她前去,对方定会自乱阵脚。
&1dquo;相爷言重,只怕安乐难负重任。”任安乐笑道,两派倾轧,干她何事?
&1dquo;老夫知大人不愿卷入是非。”魏谏顿了顿,郑重道:&1dquo;江南水患年年成灾,若不一次剔除腐骨,百姓一日不得安宁,今年只毁了一个沐天府,明年若是沅江河道全面决堤,千里国府将会断送在我大靖这一朝上。大人心慈,想来不会拒绝老夫拳拳恳求之心。”
任安乐活了十八载,头一遭从别人嘴里听见评她&1squo;心慈’二字,且说这话的又是一国宰辅。顿时老脸一红,尴尬得连连摆手,见老相爷殷切相望,磨磨唧唧搓着手点下了头。
右相老怀大慰,长笑起来,哪还有半点小心担忧的模样。任安乐知自己被这看起来古板严肃、实际一肚子坏水的老头子摆了一道,哼了哼眯着眼道:&1dquo;相爷,安乐愿自请入江南,只是江南水患难凭我一人之力根除,若相爷肯调回一人,安乐必将江南贪墨案查个清楚明白。”
&1dquo;哦?谁?”
&1dquo;前任工部尚书,方道洪。”
任安乐嘴角噙笑,话音落地,然后满意地看见——刚才还踌躇意满的老丞相僵硬的神色和凝在脸上的笑容。
嘉宁十七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朝中众臣未及等到嘉宁帝处置沐天府的旨意,大理寺卿任安乐和右相同时给朝堂添了几许波澜,一个自请下江南赈灾,一个上书天子请回数年前被贬谪南疆的前工部尚书方道洪。
在右相这道勇气十足、可谓是悬着脑袋上书的奏折下,任安乐下江南之事被诡异的忽视下来。
方道洪,太祖三年进士,云夏有名的水利大师,善治河道,十年前帝家谋逆后为其求情,被震怒的嘉宁帝罢黜工部尚书之职,举家贬谪南疆。
当年朝堂上为帝家求情的大臣不少,多被嘉宁帝诛杀,唯有这个方道洪,实乃兵器水利之鬼才,嘉宁帝不舍,这才将其贬谪南疆,眼不见为净,哪想十年后竟会有人为其请复,若上书者不是右相,这道奏折恐怕早被嘉宁帝踹到桌子底去了。
奈何为其请复之人贤名在外,江南年年水患也是不争事实,在沅江千里决堤的节骨眼上,恐怕除了方道洪,还真无人能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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