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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摇头否认，但无力欺骗，林沁只是低垂了头，安慰里不带丝毫信心：&ldo;莞尔，你不是说都过去了吗，就别想这么多了。&rdo;别想那么多？她是很希望不去想，只是脑子里乱成一片，什么也摘不出来。突然双手握住林沁的手，弯下身，把额尖顶在拇指，像个承受不了剧痛而崩溃的病人。她喃喃的说，声音细弱蚊蝇：&ldo;林沁，我想离开，我想快点离开这里。&rdo;林沁揽过她的肩头，一点ròu都没有，几乎是一把骨头。她不禁微皱起眉头，责备也似的问：&ldo;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瘦的只剩下副骨架了。&rdo;姜莞尔缓缓抬起了脸，眼圈通红，却忍住了眼泪。女人很难看的挤出一个笑容，没撑多久，嘴角又耷拉下去。&ldo;林沁。&rdo;她突然开口，问的有些艰难，声音远远近近，不很真实&ldo;能借我些钱么？&rdo;&ldo;好，要多少。&rdo;几乎是想也没想，林沁慡快的应下，但看着姜莞尔沉重的脸色，心里知道并不会是个小数目。&ldo;五十万。&rdo;姜莞尔眼神失焦，话说出口，像在说一个遥远的梦。&ldo;五十万？&rdo;尽管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个词时，林沁还是没有控制住，叫出了声。面色有些担忧，她双手搭上姜莞尔的肩头，问的郑重其事：&ldo;莞尔，你到底怎么了？过去也好，现在也罢，你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帮你想想办法&rdo;姜莞尔眼神迷离，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向虚无缥缈的远方。林沁几乎以为对面的女人在梦游，拿手在她眼前晃晃，却看到她苦涩的一笑，坐了下来。&ldo;沁。&rdo;姜莞尔把头偏向窗外，看到仲流年锃亮的宝马车耀眼在昏黄的灯晕里，像现在的他一样，华丽却不真实。&ldo;沁。&rdo;她转回头来，抬眼看向被叫了名字还呆愣着的女人，&ldo;坐下来，陪我喝点酒。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么？&rdo;曾经我以为，幸福的日子是过不完的。就像沙漏，一边的沙砾流尽了，转个头，又可以满满的从新再来。小的时候，我很少见到父亲，母亲也常常不在家里。司机接我上下学，把我送到门卫手上，保姆变着花样做饭给我吃，哄着我睡着。小学的时候，男生女生围坐一团，讨论家里的伙食。他们为妈妈做菜好吃还是爸爸做菜好吃，吵得不可开交。那一天，有个虎头虎脑的男生回过头来，瞪着眼睛问的认真：&ldo;姜莞尔，你们家是妈妈做饭还是爸爸做？&rdo;我茫然的和他对视，不加思索的回答：&ldo;我们家下厨的都是小阿姨。&rdo;&ldo;小阿姨是什么？&rdo;七岁的孩子全不知阶级为何物，偏回头去询问同伴，一个早熟些的女孩咧嘴道：&ldo;笨蛋，这都不知道，就是花钱请了到家里干活的。&rdo;&ldo;姜莞尔，你妈妈呢？她不会做饭么，做什么花钱雇别人？&rdo;我不知道原来在一个家庭里，母亲的形象，应当是举着菜铲挥汗如雨的。而我的妈妈，总是修饰着无懈可击的妆容，身着板正的职业装，早出晚归，形色疲惫。她说，她和爸爸要管理很多的事情，挣很多的钱，才能让我过的幸福。我不知道什么是幸福。有一日放学，我问安宸哥哥。他仔细想了，笑吟吟的回答我：&ldo;大概就是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吧。&rdo;我低头默然：那我应该是个容易幸福的人，因为我想要的东西，总是很少的。特别是跟安宸在一起，我可以笑的很开。嘴唇咧到耳根，露出一口白晃晃、齐整整的牙来。他每天接我放学，雨天晴日，一天也不会间隔。渐渐的我们不再需要人接送。两个人，每天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的拖着步子回家。他买街边的小吃给我，我捧在手里不顾形象的鼓着脸大嚼。树上的梧桐铃子结了又落，落了又结，沿街的小家小铺开了又关，换上新的招牌。日子疏忽的过着，一不留神就是十多个年头滚过。我开始读懂母亲看着我们时，眼中盈盈不道明不掩饰的笑意；我开始发现安宸牵起我时，手心凉凉的细汗流经；我开始明白青梅竹马四个字背后，不言而喻欲盖弥彰的暧昧隐含。我可以假装不懂，却躲不过安宸望向我时，越来越专注炙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