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所告何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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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个多月,相比较在渔樵镇相遇之时,如今钟笑整个人变得憔悴了许多。
虽说经过一番沐浴,以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可如今的她眼眶凹陷,原本尚且漆黑灵动的双眼此时已经变得木讷呆滞,毫无生息。干涸的嘴角边起了一个个血泡。其中一个血泡还被咬破了,血丝和脓水一并从嘴唇上流了出来。一双原本纤细娇嫩的手,如今也划了好几道口子,指甲缝里仍残留着一些未曾清洗掉的泥土。
昔日的知府千金,一眨眼间竟沦落至此,变得这副模样。让人见了不免一阵唏嘘。
“来人,赐座。”乔恒对着下的一名差役吩咐道。
差役应了应了一声,搬过一张椅子放到钟笑的身后。
然而钟笑并未坐下,她的身板十分瘦弱,可她依旧直直的站在那里。
她颤抖的抬起头望向乔恒。这一路上艰难万险,数次险象环生她都未曾留下一滴眼泪,可当她再次见到乔恒,以及看到他座位上方高高挂起的“明镜高悬”的匾额时,心中的悲愤,委屈,伤感,各种情绪全都迸出来。她嘴唇嗫嚅的几下,还未开口,泪水便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下,顺着粗糙的脸颊滴在了地上。
乔恒心中一悸,不知怎的他的心竟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他轻咳了一声,巡视了一下四周,对着旁边的一众衙役仆人们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沈典史忽然也跟着站了起来,朝乔恒施了一礼。“大人,府上尚有不少公文还未处理,下官也不多加打扰,先行告退了。”
张县尉一听,不满道:“沈老何出此言。你我既然一同来此,本就是为了……”
“哼。若非张县尉硬拉着老夫前来,老夫也不会出现在此。”对乔恒,沈典史自然不会太过失礼。不过对张县尉嘛,大家都是平级,论资历他还是元老了,所以沈典史对他说起话来不免重了几分。
眼看两人气氛有些僵,乔恒适时的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公事为重,沈老自行离去便是。本官尚有要事,便恕不远送了。”
沈典史微微颔,而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站在那的钟笑,随即走出了厢房。
他站在厢房外站定,看着天上逐渐密布的乌云,忽的重重的叹了口气。“唉,这鬼天气。刚晴了一个上午,如今又开始阴了。回头该通知我那老仆将晾出去的被子收回去了。”
“这个老滑头,一遇到事就避头避尾的,这‘县衙不老松’的称号还真不是盖的。”沈典史走后,张县尉无奈的扶了扶额头,苦笑道。
乔恒没有理会张县尉的打趣。他将目光再次落在钟笑的身上。“钟姑娘,如今也无旁人打搅。你若有何冤屈尽管跟本官诉说。本官查实之后必定会为你做主。”
他知道钟笑心里定然恨透了钟家。“小姐”二字已是万万叫不得了,所以他适时的改了口。
钟笑依旧没有开口。她的一双拳头攥的死死的,眼中里充满了复杂与犹豫之色。局促不安的神情似乎在做最后的抉择。
张县尉见状,温言道:“小姐不必惊慌。乔大人在我广平县一向有‘青天’之称。此事既已过问,必然不会置之不理。更何况……小姐今日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击鼓鸣冤,此事势必将闹得满城皆知,若是不给个说法,未免也让我等为难了。”说着,他端起一旁的茶水。
钟笑身躯不自觉的颤了颤。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仿佛是彻底下定决心般双腿一弯跪了下来,紧接着重重的向乔恒叩含泪道:“大人明鉴。民女钟笑今日击鼓鸣冤,所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钟楷!”
“噗!”张县尉刚喝了口茶,一听到这话,一时没忍住全喷了出来。他忙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吃吃的问道:“你,你刚刚说……要告谁?”
“灵州知府!钟楷!”钟笑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来。她双目通红,眼眸中透露出深深地恨意。这种眼神,就像是从修罗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大胆!”还未等乔恒开口,张县尉已重重一拍椅子上的把手,气的站了起来。他颤颤巍巍的指着面前跪着的的钟笑,额头已不住的冒起了冷汗。
苦哉苦哉。本以为是知府千金在外受屈,所以跑到他广平县来喊冤。他寻思着这事若是能处理的妥当,没准还能在知府大人面前留个好印象,谁曾想竟搞来这么一出。
张县尉喘了几口气,努力的缓和了语气说道:“钟小姐慎言,此非儿戏!钟知府乃你父,纵有诸多不是,然你身为子女,世间又怎有子女状告父母之事?此乃不孝之举啊。”
张县尉乃是正儿八经的文人出身,自知本朝以忠孝为立国之本,历代先皇皆以孝治天下。“孝”之一字甚至居于法律之上。所以无论是文人士子,还是乡野村夫。无不对“忠孝”二字尤为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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