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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嘗試著搖晃一下自己手中同心鈴,聽她那邊的鈴鐺確實也跟著響起,才戰戰兢兢,一步三回頭的往前方黑暗去。
梁善淵撫弄著手中鈴鐺,垂眸看線圈上綁著的金絲蠶布。
他在人間流離,見過數次王朝更迭,對皇室自是不感興,卻知當今只有皇室之人可用金絲蠶布。
此女連身份都不藏了麼?
他也不感興便是了。
花灼自是沒想到這點,她緊緊抓著手中的同心鈴,生怕同心鈴一個不小心自黏滿冷汗的手中溜走,顫顫巍巍的腳尖撞到一片硬物,方知到達前方。
漆黑不見五指。
花灼渾身發冷,咬緊下唇,拿出懷中的火摺子,呼出口氣,火摺子的亮光搖搖晃晃,她不敢抬頭,只見供桌上一連早已腐爛的瓜果肉菜,彎腰點上旁側陳舊燭台。
待燭光搖晃升起,花灼虛脫一般,周圍乍起昏暗明火,她忍不住抬頭,瞳孔卻細微一顫。
這裡明顯不再是方才那破敗的山林道觀。
周圍昏暗,牆皮層層脫落,其上蛛絲結連,殿柱歪斜,正前方卻供著一張巨大的供桌,上頭擺滿了各式貢品,裡頭堆著的是早已腐爛的,外沿是偏一些的,有酒果肉菜,女兒家用的胭脂水粉,亦有男兒用的筆墨紙硯。
花灼竟還在裡頭,看見了自己那刻著荷花的口脂盒。
所有一切,盡數供給上頭坐鎮的,那幾乎高到天頂,露膚若白玉,衣著妝貌描繪彩漆,手拿一尊玉瓶,模樣慈悲,眉眼之間卻異常妖異的『觀世音』。
花灼望見那『觀世音』極為妖冶的臉,只覺涼意登時一擁而上,嚇得她頭皮一陣發麻,「梁善淵!」
也是這時,梁善淵正走到她身邊。
花灼一聲不吭,直抱緊了她的胳膊,「我方才被帶到這裡時,還沒有這個的,這是什麼啊?」
業火消退,令他瞳仁兒微恍,梁善淵側臉,一雙瞳仁兒在燭火輝煌間晦暗不明,「花灼姑娘,你我今日來都來了,不若先去上根香吧。」
花灼一愣,直覺要她閉嘴不言,梁善淵拿了三根香線給她,她彎腰,左手在上,平平將三根香線插入將溢的香灰之中,見旁側梁善淵也同樣做好,花灼顫顫呼出口氣,不敢抬頭,只在袖中,暗暗牽過梁善淵的手,由梁善淵帶著,一聲不吭的出了這破敗『道觀』。
外頭依舊是一片陰黑。
樹木絲毫不搖,無風無月無星,一切陷入一股詭異的寧靜之中,花灼緊緊牽著梁善淵的手,依偎在梁善淵身側,這時候,心中當真有幾分將梁善淵當成自己的好閨蜜了。
常言總說,患難見真情,花灼也絲毫不例外。
梁善淵望著外頭天色,輕「唔」一聲,轉過身。
「做什麼啊?」花灼剛出了那『道觀』,總覺得心頭浮起一陣劫後餘生的喜悅,見梁善淵轉身,下意識後怕。
「忘記關門,惹怒神佛便不尊不敬了。」